一川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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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天下大势，乃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夏商至战国，由秦至汉，东汉王朝建立已有百余年，然这些年如同走马灯似的换了几波掌权者，朝中上下无形间充斥着风雨飘摇的气息，庞大的东汉王朝正犹如内部被白蚁蛀空的大树，大厦将倾，只等谁来真正放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天怕是又要变了。本田菊看着王耀在竹林里遥望皇城，长长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着。叹的那口气像极了他见过的那些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琥珀色的眸子面上是少年人的生机与活力，底下却藏了被千年岁月冲刷而来的几许沧桑——他们早在朝廷内部开始纷乱的时候便拣了个养病的名头搬到了皇城外的竹林之中，事实上王耀也真是因为政权更迭而身体不适搬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起码休息时不会被惊扰。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命运吗？

本田菊不止一次见到王耀脱了他那身大红衣裳，换了素色衣袍站在皇陵前，一声不吭看着墓碑上冗长的谥号与碑文，面容沉凝的能滴出水来，与他平日里欢脱的而又有些天然呆的模样全然不同。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有这些时候才能像个活了千余年的老妖怪一样，从琥珀色里慢慢透上来堆积了不知多少年陈旧悲恸，像是绷带里慢慢往外浸透的血色一般。他的声线也是略略喑哑而轻缓：“小菊你说，他们追求的长寿，长命百岁，是不是也是一种负担呢？我啊，曾经和嬴政说过这个道理，和刘邦讲过这句话，他们却都不以为然。你说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啊，这就是身为“国家”的命运。老天爷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必须守护着你所代表的国家，你必须拥有悠久的生命，你必须拥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你必须看着你在乎或者是不在乎的人们出生，成长，衰老，死亡，你必须看到王朝更替，人民受苦却无能为力。

因为你是国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也最没用的那个人。

彼时本田菊尚且年幼，无法理解那份深藏的悲恸来自何处，只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表示困惑。王耀深吸了口气，同平时那样的向本田菊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如女子般修长却又有力的手放在他头顶：“小菊和哥哥是一样的人，现在不懂没关系，时间过得久了你自然而然会知道的。”本田菊不做声，只默默然立在王耀身侧——于他而言，既然那是迟早明白的道理，那么现在只要能够和nini在一起就足够了。

寒风凛凛中少年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满林翠竹萧萧然落了一地泛黄竹叶，本田菊也不知在寒风中立了多久，直到少年开始狠狠的咳嗽时他才如梦初醒——王耀这还因为朝代更迭病着呢，他怎么就给忘了：“nini，回去吧。”

“好。”王耀也不反对，牵起本田菊有些冰凉的手往竹林深处走去。

不过想来，刘汉孙吴已殁于曹魏之手，司马氏蠢蠢欲动谋划着篡位，这乱世天下也约摸快到了大定之期，这副病病殃殃的身体，应是快康复了吧？不过康复了也好，自己总算不用终日卧于软榻之上像个废人似的闻着一屋子的药味儿，本田菊那个一本正经煎药的孩子也算是能够空闲下来了。

第四章依旧TBC

卡文了我好忧伤

这章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